我的眼前出现一道刺眼的亮光,等我再回过神,周围的环境已经大变样。
我出现在闹哄哄的街市,环顾四周,发现他们的衣服和自己身上大不相同。
等等!自己的衣服怎么变成了粗布麻衣?身体也矮小了许多!
多番确认之后我不得已接受了一个事实——我穿越了。
还穿越成了一个丫鬟,即将被人牙子卖给孟家。
据说孟家是当地有名的书香门第,清流世家。
孟家的祖上也曾出过探花郎,一路做官直至宰相。只是后来人丁稀薄,家中子嗣无一人大有作为,日渐没落,搬至禹州居住。
但再没落也是禹州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,就连奴仆的选择也有讲究。
从人牙子手中买进七八岁的丫头,由管事嬷嬷教养两年,学习女红和规矩,还请有一些有学问的管家教她们识几个字,不至于传出去孟家的丫鬟大字不识一个这种丑闻。
教养两年之后会按照各自的资质水平来分配每个人的去处。
长相俊俏的,能力强的,就有可能成为少爷小姐们的贴身丫鬟,资质平平的,可以分个二等或者三等丫鬟,能在主子面前露脸,机灵点的丫头就会得到主子赏识。但那些资质差的,就只能做洒扫丫鬟,粗使婢女。
我和其他六个女孩一同被送往孟府,她们的脸上都带有不符合年纪的成熟,好像早已知道自己的未来是怎样的。
她们使出浑身解数练习女红,学习认字,就为了能讨得主人家的欢心。
我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,接受了穿越成丫鬟的现实。
我不愿拔尖出头,每日都主动去侍弄花草,洒扫庭院,虽然也跟着大家学习女红,但是始终绣不成样子。
因为我勤快还会察言观色,管事的赵嬷嬷很喜欢我。只是自己的绣品每每被管事的赵嬷嬷看到都要唉声叹气地说上一番。
赵嬷嬷是孟府用惯的老人,很受重视,打幼时被卖进孟家之后,一步也没有离开过,深受夫人信任。当时的大夫人,也就是现在的老太太给赵嬷嬷和府上的管家牵线搭桥,成就一段姻缘,他们的儿子也颇为能干,成为老爷身边的长随。
“你这丫头,看着机灵,怎么手这么笨?这大雁都被你绣成歪嘴病鸡了。”
“嘿嘿,嬷嬷,我绣的就是公鸡。”
“什么?你给我过来,我非要揍你不可!怎么学了这么久还没有长进!”
我笑嘻嘻地连连躲闪,其实赵嬷嬷不会真的打我,我知道她心疼我。
识字更是艰难,虽然我的灵魂已经二十三岁了,但是这具身体才八岁,接受能力很差,拿不稳笔,写的字也歪歪扭扭不成样子,终于是认识几个字,只是期间费了很大工夫罢了。
两年后,别的女孩都当上了二等三等丫鬟,我在赵嬷嬷的推荐下,当上了文华阁的粗使丫鬟。
文华阁是孟家大少爷孟聘怀的住处,孟聘怀是孟家这一辈里备受期待的一个,他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,写的文章被无数文人墨客争相拜读。
为了让孟聘怀安心读书,文华阁内并没有安排太多伺候的人,负责洒扫孟聘怀屋子的只有水芸,秋香两个二等丫鬟。其余琐碎小事例如磨墨,更衣等,都是由和少爷一起长大的小厮张生和奶妈张妈妈负责。
嬷嬷带着我到文华阁拜见了大少爷孟聘怀,嬷嬷请大少爷为我赐名。
孟聘怀当时正读到漠漠水田飞白鹭这句诗,漫不经心地说,“就叫白鹭吧。”
我在地上规规矩矩地跪着,应声感谢大少爷,低着头退下。
其实我心中不满,明明是个人,却要取个鸟的名字,但是是大少爷赐名,只能接受了。
我应该悄悄抬头看一眼少爷长什么样子的,可惜我当时害怕被嬷嬷责骂不懂规矩,自始至终都没敢抬头。
我被分到文华阁后院的下人屋子里,和冯嬷嬷还有两个粗使丫鬟住在一起。
绿染和玉心很高兴又多了一个人来陪她们,拉着我说了很久的话。
冯嬷嬷待在孟府的年头也很长,她很早当了寡妇,她在府上也不愁吃穿,到老之后孟府也会为自己养老送终,所以她一直没有另嫁,也没有孩子。
冯嬷嬷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对我们,有什么好吃的糕点会给我们留着,看到谁的衣服破了会帮我们缝补。粗使丫鬟不能出门,冯嬷嬷每次回来都会给我们带一些外边时兴的小玩意儿。
但是她也不是一直这么和颜悦色,如果我们犯了错,定是会被冯嬷嬷狠狠责罚。
“身为下人,一定要安分守己,不得有半分痴心妄想,不要妄想勾搭上少爷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,夫人处置这些狐媚子的手段希望你们永远体会不到。”冯嬷嬷言辞尖锐。
“你们仨给我听好了,认清自己的身份,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,否则不用夫人动手,我先打断你们的腿!”
我们都知道冯嬷嬷为什么要这样警告我们,在冯嬷嬷走后,绿染悄悄对我们说,“今天秋香的头上别了一枝花。”
玉心点点头附和道,“我看见了,不知道她怎么想的,穿着绿衣裳,配个粉桃花。”
“就是想要让大少爷能多看她一眼呗,可是咱们大少爷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,一心只读圣贤书,怎么可能看她。”
“行啊,绿然,你还会这么文绉绉的话呢!”
“哎呀,以前听管家说话的时候记住的,用在这里合适吧!”
她们边说边走,我跟在旁边一言不发。
我不想议论别人,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。
我到文华阁已经一年了,这期间没有见过一次少爷,因为不能打扰少爷读书,我只能在少爷不在场的时候赶紧打扫。
所以我日日寅时就起,卯时前就洒扫完毕,还能在少爷学堂的课业结束之前,侍弄一遍花草。
其他时间就在后院和冯嬷嬷她们洗衣服,没有机会能见到少爷。
赵嬷嬷得空会来看看我,她跟冯嬷嬷相识多年,同时也来和冯嬷嬷一起吃酒说话,我坐在她们身旁听着她们说话,脑袋一点一点想要睡着。
张妈妈和水芸也常来后院找我们,少爷屋里的点心如果没有动过或者剩下的是可以分给下人们吃的,这些不太新鲜的点心就会落进我和绿染,玉心的肚子里。
秋香从来不屑于跟我们打招呼,想来也是,她一心想要当上姨太太,怎么可能想要跟粗使丫鬟交好。
爬上主子的床,成为通房丫头,最好再生个儿子,母凭子贵,当上姨太太,虽然不如正房太太有地位,但已经是府上的丫鬟最好的出路了。
可惜这条路太过凶险,稍有不慎就会落个被打残发卖的结局。
但是依然有许多丫鬟前赴后继,好歹是半个主子,日子过得比起丫鬟要好太多,至少不用伺候人,而是被人伺候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