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累了，想睡一会。”
陆曣端着茶杯的手顿在了半空。
见苏婉容已经闭上了眼睛，他迟疑了片刻，还是转身出去了。
苏婉容躺在床上小睡，她到底还是被吓到了，不久后身上就发起高热来。
模糊间，她又梦到了前世母家被流放时自己去求陆曣的场景。
大雨滂沱，浇得她一身湿透。
“陆曣，你恨我占了楚含烟的位置，要杀要剐冲我来便是。我父母年迈，求您高抬贵手……”
刚刚巡游祭天归来的太子殿下举着伞垂眸看她，眼底没有一丝情绪。
“苏府通敌叛国之事证据确凿，已由大理寺查明，任何人不得求情。”
苏婉容在满地泥泞里膝行几步，粗粝的砂石磨得膝盖满是血痕。
她揪住陆曣衣袍下摆，声音已然嘶哑。
“太子殿下，我愿让出正妃之位，从此在您眼前消失，求您放过我全家。”
陆曣的回答则是把衣袍扯了回去。
她的手心一空，一颗心沉沉坠了下去。
耳畔只有比大雨还要冷冽的声音：
“苏婉容，这一切，都是苏家本该付的代价！”苏婉容猛地一颤，醒了过来。
陆曣冷厉决绝的话语好像还在耳畔。
字字剜心。
苏婉容觉着脸上似有凉意，她伸手一摸，摸到了满手的泪水。
窗外，一轮弯月洒下银辉，衬得空荡荡的院子越发的落寞。
她起身走到后院的凉亭里，靠着柱子坐下。
晚风带着凉意，却吹不去心头的阴郁。
这时，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，还伴随着楚含烟柔柔的声音：
“陆曣哥，今日姐姐也受到了惊吓，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陪着我，她不会生气吧？”
“无妨。”
苏婉容屏住呼吸，把身子往柱子后缩了缩，只觉苦涩止不住地往上涌。
今日陆曣把楚含烟护得好好的，没想到即便她毫发无损，陆曣也要守着她。
而自己是否会因此吃味难受，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。
爱与不爱，果真是泾渭分明。
夜风微冷，苏婉容抱住双膝，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。
大抵是心冷了，就难以捂热了吧。
苏婉容在凉亭里坐了整整一夜。
翌日晌午。
她正靠在窗前小憩，碧桃猛地把她摇醒。
“小姐快醒醒，听说圣上突遇行刺，姑爷舍身护驾，替圣上挡了一剑，伤得不轻呢！”
刹那间，苏婉容呼吸蓦地一窒，连忙往门口跑。
刚跑了几步，陆曣浑身是血的被人抬了进来，身后还跟着几个御医。
御医把他安置在床上，衣物被血浸透了，面白如纸。
苏婉容心脏几乎要从腔子里跳出来，见陆曣满头是汗，便拿出帕子，想给他擦一擦。
陆曣瞥了一眼，微微侧头躲了一下，似是避之不及。
苏婉容似是被人兜头甩了一巴掌，手僵在了半空。
她怔怔地看着陆曣，见他苍白的唇抿成直线，双眼紧闭，一副不太想理她的样子。
这时，闻讯赶来的楚含烟见状快步走到床边，拿起帕子细细拭着陆曣额上的冷汗。
